纽约时报回溯美国对乌政策：奥巴马优柔寡断，特朗普损公肥私

《纽约时报》4月24日刊文称，历届美国政府在对乌政策方面的混乱是导致乌克兰危机最终升级的深层原因。文章纵向比较了历届政府的对乌政策，重点批评前两任领导人：奥巴马软弱、优柔寡断，特朗普只顾个人利益。

2014年3月，时任美国国务卿克里会见了此前在反政府示威中受伤的乌克兰抗议者，对他们大加赞赏，并表示“美国承诺支持乌克兰新政府。”彼时，俄军已经进入黑海沿岸的克里米亚半岛，克里警告说，“俄国人在为进一步入侵制造口实。”八年后，随着俄军大规模开进乌克兰本土，克里似乎颇有先见之明。

文章称，近三届美国政府，在对乌政策方面做出过不同的承诺，释放讯号混乱，这给普京制造了机会。曾为小布什、奥巴马、特朗普政府提供外交政策建议的俄欧问题专家菲奥娜·希尔表示，“我们的立场反复无常，分析框架在变，政策也在变，是时候重新阐释清楚乌克兰为什么重要了。”

俄乌开战两个月后，美国开始将这场冲突定义为“民主与威权”之间的较量。拜登上个月在华沙表示，二战以来的国际秩序面临直接挑战，世界有可能回到秩序建立之前、曾长期困扰欧洲的混战之中。美国已向乌克兰提供武器和物资援助，并推动实施了对俄国际制裁。日前，拜登还派遣国务卿布林肯、国防部长奥斯汀访问基辅，以示美国对于乌克兰的支持。

战争的根源

1991年乌克兰独立以来，美国已经认识到了该国的战略价值，因为在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一直在努力寻求稳固其战略根基。曾任美国卡特政府国家安全顾问的布热津斯基，在1994 年3月的一篇文章中写道，“没有乌克兰，俄罗斯就不会发展为一个帝国”，“如果拥有一个臣服、进而沦为附庸的乌克兰，俄罗斯将自动成为一个帝国。”

同年1月，在美国施压下，乌克兰被迫签署销毁核武器协议。美国总统克林顿宣称，这改善了国际安全，是一项“令人充满希望的的历史性突破”。时任乌克兰总统库奇马则认为，这会让羽翼未丰的乌克兰更加脆弱，“如果明天俄军开进克里米亚，没有人会感到惊讶。”当时的克里米亚已经出现分离倾向，即便克林顿公开预测乌克兰将发展成一个欧洲大国。

在此后的10年里，北约将乌克兰排除在外，避免刺激俄罗斯。然而情况逐渐发生了变化。2004年，与俄罗斯接壤的波罗的海三国加入北约，4年后，时任美国总统小布什公开支持乌克兰加入北约，但遭到西欧国家反对。小布什的这项提议发起多年后，乌克兰总统亚努科维奇决定倒向莫斯科，废止了一项强化欧乌关系的协议，这一举措引发了大规模民众抗议，并间接导致了2014年基辅街头的流血事件。此后，局势进一步升级，俄罗斯收复克里米亚，亚努科维奇逃亡俄罗斯，乌克兰东部爆发了长达8年的战争，导致13000人丧命。

俄罗斯在克里米亚事件中行动迅速，这让奥巴马措手不及。奥巴马表示，美国将永不承认克里米亚为俄罗斯的一部分，并将发动对俄制裁，然而他的助手日后回忆道，其实奥巴马对乌克兰的腐败政府持怀疑态度。奥巴马在2016年的一次采访中表示，在乌克兰问题上，与俄罗斯摊牌是徒劳的。

在2014至2016年间，奥巴马政府向乌克兰提供了13亿美元的援助，但当他的国家安全团队(包括拜登和克里)建议向基辅运送武器时，他拒绝了。时任副国务卿布林肯(现任国务卿)的观点与奥巴马一致，他在2015年年初提到：“常规军力对抗是俄罗斯的强项，对乌军援只会导致局势不断升级。”

在奥巴马需要关心的众多国际事务当中，乌克兰的优先级并不高。前五角大楼官员乔列特在一本有关奥巴马外交政策的书中写道，“美国政府的时间和精力是有限的，尤其考虑到2014年夏天，ISIS已经占领了伊拉克和叙利亚的大部分地区。”

“帮我们一个忙”

2019年4月，泽连斯基在作出反腐败承诺后，以压倒性优势当选乌克兰总统。上任后，他寻求通过俄乌谈判解决顿巴斯问题。“新总统知道他需要美国和美国总统的支持”，时任美国驻乌克兰大使回忆道。

泽连斯基试图与特朗普在白宫会面，但特朗普对乌克兰持负面看法。部分原因可能在于他的竞选团队经理一一保罗·马纳福德，他为亲俄乌克兰政党提供过6000万美元的咨询服务。在特朗普对普京和匈牙利铁腕总理欧尔班的溢美之词当中，他对于乌克兰的负面态度也多有体现。

特朗普的亲密伙伴，也是其私人律师的朱利安尼曾推动特朗普，敦促泽连斯基进行两项调查：一是调查拜登之子与乌克兰之间的商业往来，这能够帮助特朗普打击竞选对手；二是基于阴谋论，要求泽连斯基证实，干涉2016年美国大选的是乌克兰而不是俄罗斯，乌克兰希望希拉里上台，这项调查能够粉碎美国情报界关于俄罗斯助力特朗普当选的指控。

特朗普的政策并没有什么一致性。2017年12月，他曾批准一项奥巴马不愿做的事一一向乌克兰出售“标枪”反坦克导弹。但国会调查人员后来发现，在2019年年中，特朗普冻结了3.91亿美元的对乌军事援助，这项援助成为他要挟泽连斯基，以进行前述两项调查的筹码，此举削弱了乌克兰对抗亲俄分离武装的努力。同年7月25日，特朗普与泽连斯基进行了那段著名的通话，“帮我们一个忙”，特朗普说道，他指的是“两项调查”。

这让泽连斯基和他的助手感到困惑。“美国政府的其他成员非常支持乌克兰”，前驻乌克兰大使泰勒说，“但在高层，总统似乎有自己的想法”。同年9月，泽连斯基安排了一次CNN专访，决定宣布启动调查，以满足特朗普的要求。但专访并未兑现，因为美国媒体已经开始报道对乌军援停止，同情乌克兰的美国议员不停地向白宫咨询暂停援助的具体情况。9月9日，那通著名的电话被知情人举报，三个众议院委员会宣布对特朗普的不当举动进行调查。9月11日，特朗普政府恢复了军事援助。

2020年1月13日，时任国务卿蓬佩奥在基辅会见了泽连斯基，这是特朗普弹劾案启动以来首次有美国高官访问基辅，特朗普弹劾案的审理当时尚在进行。就在访问基辅几天前，蓬佩奥在接受NPR记者采访时大发雷霆，要求女记者在一幅未进行标记的地图上指出乌克兰的位置，他大喊道：“你认为美国人关心乌克兰吗?”，在说出“乌克兰”之前，他加了一句脏话。

会见泽连斯基时，蓬佩奥表示：“美国支持乌克兰的承诺不会动摇。”然而双边关系的裂缝已经出现，泽连斯基不再相信彼时的美国政府是值得信赖的盟友。前美国政府官员表示，所有的这些干扰，让普京看到了机会。